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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遠和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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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?”敬則則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。

“初來避暑山莊時,朕帶你游賞秀起堂,不是你自己說的喜歡這兒,想住在這兒的麽?”沈沈皺了皺眉頭,似乎很不滿意敬則則竟然記不住自己說過的話。

“可是這之前臣妾不記得來過秀起堂啊?”敬則則更疑惑了。

“在水對面,你指著秀起堂說的話忘記了?”沈沈問。

忘了,全忘了,敬則則真是一點兒都記不起來,心裏反而產生了一種懷疑,狗皇帝該不會是見謊話圓不過去了,隨便安了一句話在自己腦袋上吧?

但是可能性也不大,敬則則多少還是了解皇帝的,能不說謊時他是不會說謊的,主要就是不屑騙你,說真話噎死你就噎死你了。

敬則則摸著自己的下巴想,或許她真的說過?她略略想了想秀起堂的地理位置,在水對面看,秀起堂就是依山而建的院落,隱在晨霧迷蒙中,她曾經望而興嘆而也不是不可能。

而且當時還是和皇帝在一起,敬則則尋思著以當年自己的稚嫩,肯定要在皇帝跟前裝一裝的,以為說些只愛山水不愛繁華之類的話就能讓皇帝高看自己兩眼,所以她還真有可能說過喜歡秀起堂,但當時絕對是口是心非,只是為了裝清高而已。

結果皇帝竟然記住了還當真了。

敬則則完全沒想到,皇帝居然會記住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,此刻倒真顯得她沒心沒肺了。心下感動之餘,卻又一種時過境遷的感嘆。

“怎麽不說話?”沈沈問。

“臣妾,臣妾只是沒想到皇上竟然會記得臣妾的話,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,所以一時說不出話來。”敬則則道。

“滿口胡言,你就是這般贏取朕的信任的?”沈沈諷刺道。

敬則則瞪了大眼,“怎麽是滿口胡言啊?”

沈沈冷哼一聲,“就你這點兒微末道行,在朕面前就別裝什麽千年狐貍了,你的表情是感動麽?怕不是在心裏嘀咕,朕既然記得你隨口一句話,卻為何冷落你良久是不是?”

敬則則震驚地張大了嘴巴,或者說故作震驚地張大了嘴巴,“皇上莫不是臣妾肚子裏的蛔蟲吧?”

“怎麽說話的?”沈沈擡手去捏敬則則的臉蛋。

敬則則重新躺回皇帝的肩窩,拿額頭蹭了蹭,選了個好位置。“其實臣妾知道,皇上待臣妾已經是寬容了。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沈沈似乎這才滿意了。

敬則則閉上雙眼,知道今生也別想再苛求別的東西了,皇帝如今肯屈尊降貴地跟她和好,已經是她祖上燒高香了,不該再得隴望蜀,貪心的人通常沒有好下場,還容易讓人厭惡。至於冷落不冷落的,她倒覺得皇帝冷落她的這兩年過得更自在更快樂些。

次日敬則則醒來時,不出意料景和帝已經走了,只是整個繪雲堂內外,所有人都在忙碌著收拾箱籠。她知道自己要暫時搬走了,卻沒想到要搬得如此急,皇帝還真是個急性子誒。

敬則則吃過早膳,散步到紫芝書屋後面去看自己的“寶貝兔子”,結果卻是兔去籠空。敬則則飛快地返身回到繪雲堂 ,以質問的口吻道:“華容,本宮的兔子呢?”

“回娘娘,早晨皇上讓人抓走了,說是晚上娘娘要吃兔肉火鍋。”華容道。

敬則則簡直無語,她什麽時候說要吃兔肉火鍋啦?那兔子都還沒下崽子呢,吃了多浪費啊。何況她總覺得自己辛苦養大的兔子,即便要吃也該有個儀式什麽的,就這樣不見了難免心裏空落落的。

再且一想到要從秀起堂這種與世無爭的地方搬出去,敬則則心裏也有些發慌。

午後景和帝沈沈總算得了一點兒空,對高世雲道:“昭儀搬到遠近泉聲去了麽?”

高世雲就知道皇帝要問,所以一直讓小太監瞅著秀起堂那邊的情況的,半個時辰一報。“回皇上,昭儀娘娘的步輦還沒從秀起堂啟程。”

沈沈想了想,“備馬,朕正好乏了去秀起堂走一走。”

到得秀起堂,沈沈穿過繪雲堂前的松竹林,還沒上竹橋,就看到了敬則則。她正坐在茶室面水一側往下凸出水面的臺階上,白生生玉瑩瑩的一雙腳沒穿鞋襪在溪澗裏隨意地潑著水花玩兒,手裏則拿著一卷書舒舒服服地靠在引枕上,看得不亦樂乎,絲毫沒察覺橋上多了一人。

“你在做什麽?這溪澗的水都是山上融化的雪水,冰涼刺骨,你再貪涼也不該如此。”沈沈一邊往竹橋走,一邊呵斥敬則則。

敬則則一聽這聲音,再一擡頭,看到景和帝時趕緊把腳收了回去,裙擺都被潤濕了一大塊。

就這麽一點兒功夫,景和帝已經大跨步地過了橋,敬則則連腳都來不及擦幹,就趕緊襝衽行禮。

沈沈脫了鞋走上茶室雪白的蒲席,蹙眉道:“免了吧,趕緊把腳擦了。”

敬則則這才起身,她還站在靠水一側的臺階下呢,華容趕緊地拿了幹凈棉帕上前給她擦腳。

沈沈數落道:“你怎麽就那麽貪涼?上次也是,夜裏那麽涼快還去山溪裏踩水,冰碗也是一碗接一碗……”

敬則則打斷皇帝的話道:“臣妾已經很久沒吃冰碗了呢。”哪有那個條件啊?

“活該你吃不到冰碗。”沈沈沒好氣地道。

這天兒可就聊死了。敬則則委屈巴巴兒地看著沈沈,抿唇不說話。

沈沈見狀知道敬則則心裏不服,卻還繼續數落道:“就為你貪涼,寒從腳下起,所以至今都沒有身孕。”

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敬則則一聽就更不服氣了,她這才侍寢幾次啊,哪裏就能懷孕了,又不是神仙。

“不是現在,你以前呢?”沈沈問。

敬則則“哦”了一聲,她以前承寵的次數的確比現在多,可皇帝講究養身養心,一個月裏翻牌的日子最多不過半月,她能分到其中三分之一瞧著算是多了,可真要懷孕的話,其實也就算不上太經常的。

“太醫給你請平安脈怎麽說?”沈沈又問。

敬則則不想回答,她並不想給皇後上眼藥,不管怎麽說謝皇後已經算是很好的了。

“問你話呢。”沈沈催問。

“有些日子沒請了。”敬則則含糊道。

沈沈一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,“有些日子是多少日子?”

“一、兩年吧。”敬則則低頭道。

沈沈冷哼一聲,“皇後還真是……”

敬則則立刻擡頭道:“其實不關皇後娘娘的事兒,皇上離開避暑山莊後,山莊裏本就沒有太醫。今年又為秀起堂太遠了。上次臣妾病了,還是皇後娘娘讓小鄭太醫過來給臣妾診脈開藥才好起來的。”話雖如此,但解釋也有些牽強,皇後的疏忽也的確是有的。

“走吧,去遠近泉聲,朕讓康守正來給你請平安脈。”景和帝道。為康守正給祝賢妃和柳才人都把出了喜脈,一時大家都覺得他身上有喜氣,好似兩位宮妃懷孕他出了一把力似的,想懷孕的妃嬪便都想求著康守正給開藥。

“不用,臣妾覺得小鄭太醫的醫術也不錯,他的藥臣妾吃了比較受用,病也好得快。”敬則則道。

按說在宮裏伺候的人是不應該如此駁皇帝的話的,以前敬則則也不會這樣,但現在麽她覺得還是說出來暢快些,別把自己給憋出毛病來。

沈沈雖然皺了皺眉,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,這人吶的確還得看受用哪個大夫的藥。

遠近泉聲在如意洲附近,離秀起堂很遠,即便有步輦也慢。沈沈下午晚些時候還召了大學生等議政,所以不耐煩坐步輦,依舊是騎馬。

“跟朕同乘吧。”景和帝道。

敬則則點點頭,卻隨手將頭上簪的玉簪、金釵,並耳環等首飾摘了下來,用手絹包了遞給華容。

“你這是作甚?”沈沈好笑地問。

敬則則瞥了皇帝一眼,“怕硌著皇上了。”

“那倒不至於。”沈沈道。

只是騎上馬之後,沈沈才發現敬則則原來還是很有“先見之明”的。

皇帝的臭毛病,敬則則現在還記得呢。她以前也同他共乘過一匹馬,他就愛動手動嘴的,這會兒可不就又開始了,把她的耳垂吸吮得麻麻酥酥的,敬則則忍不住地想往旁邊躲。

可躲來躲去還不是在皇帝的懷裏?

“皇上,臣妾突然想起,臣妾那妃子笑皇上可看著了?”敬則則想轉移一下皇帝的註意力。

沈沈吐出敬則則的厚美的耳垂道:“上次朕騎著踏雲下山,妃子笑就跟了上來,這兩匹馬就好上了,妃子笑如今懷了小馬駒,養在禦馬苑裏,等下了崽子你再領回去。”

敬則則應了一聲,又聽景和帝道:“你瞧瞧,就是一匹馬都比你爭氣。”

敬則則真想一口咬掉景和帝的鼻子。

下了馬敬則則一步也沒走,就被急吼吼的景和帝給抱進了遠近泉聲的暖閣裏,胡作非為了起來。

先才在馬背上,沈沈就有些被磨得起火了,原也沒想著要如何,只是敬則則肚子的確不爭氣,不努力些怕是種不上莊稼。

遠近泉聲雖然不在湖邊,但後院裏有一股拇指粗細的泉水,叮咚作響,聆聽著遠處的溪濤聲,泠泠淙淙的像是有神仙在奏一首《出塵曲》,而屋內此刻卻在高唱《入室歌》。

敬則則跌跌撞撞地被推倒在床上,她是有心勸景和帝將息身子一點兒,可也知道皇帝是最討厭人拒絕的,不能一日裏拒絕好幾次,於是也就半推半就的躺下了。

“替朕把腰帶解開。”

沈沈的吻密密麻麻地印在敬則則的眉梢、眼角、兩頰、嘴唇,手腳都忙碌得緊,似乎空不出手來。

敬則則也的確被沈沈腰間的香囊、鑲寶石匕首等物件硌得疼,便聽話地伸手去解他的腰帶,只聽得景和帝在她耳邊低聲笑。

腰帶一寬,衣袍就松開了,越發方便了皇帝行動,敬則則喘著氣兒地捶打了幾下他的肩膀,卻是無濟於事。

一時泉水湧蜜粉潤柔紅,溪澗送情龍纏鳳嬉,丁香微吐,蒲絲慢卷,紅了櫻桃綠了芭蕉。

這一曲鶯啼花鳴,卻又比那《出塵曲》多出了許多紅塵情思,人間風月。

等完事時,沈沈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,回頭看著懶洋洋地斜靠在床上的敬則則道:“這下心裏不怪朕不勤快了吧?”

敬則則微微一訝,皇帝竟然連這個都讀出來了?

沈沈欣賞了片刻敬則則的表情,扯了扯唇角,“晚上朕還是翻你的牌子。”

(捉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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